他伸出手,一脸宠溺的揉了揉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的脑袋。
然后,苏七月就低下头小口的喝汤。
一屋子里的人,不约而同的抬眼看着二人,每个人的心里,都有不同的心境。
这其中,情绪最为振奋的,莫过于叶景臣了吧。
最不敢上前的,也是他。
而叶枭,则是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二叔,小声的道:“二叔,不是我说你,你既然都熬汤了,干嘛不给我二哥这个病人带粥啊?”
叶景臣回过神,看了一眼靳凉城,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他的存在:“我忘了……”
他当时想的,只有女儿可能是在医院里。
压根忘记了,她在医院的原因,是为了照顾靳凉城。
叶枭:“……”
二叔,你说,你到底对我嫂子,有什么企图?!
而叶如森,则是站在靳凉城的身边,打量了一下他的伤势,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:“你这嗓子,什么时候能好?”
靳凉城拿起桌子上的纸笔,认真的回了他几个字。
「七七说过一阵子。」
叶如森:“一阵子,是多久?”
「不知道。」
叶如森:“……”
这么重要的事情,这么严重的伤势,你能不能别这么云淡风轻啊?!
尤其是,他又想起来了白止萌的事情,索性气的不想搭理他,冷哼一声,不再言语,也不关心他的伤势了。
过了一会儿,他又忍不住对靳凉城说着:“你叶爷爷也挺担心你的,下午我带他来看你。”
「等我好了,去看他。」
“等你好?等你好都一两个月了!”
靳凉城:“……”
能不搭理这个长辈吗?
苏七月将碗里的汤喝完,又将剩下的肉给吃了,抬头看对面两人的时候,发现这一老一泄在僵持着呢,不仅有些好笑。
她起身,端着自己吃过饭的碗勺,“阿城哥哥,我去洗碗,你不要闹。”
他闹?
他哪闹了?
靳凉城有些不甘,撇撇嘴,没说话,看着她走进洗手间。
然后,这才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叶家的人,挑了挑眉,意思不言而喻。
这人也看了,赖着不走,有点不对劲吧?
“你二叔有点事情想问你。”见自家二弟一直那么激动,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,叶如森替他开了口。
靳凉城抬睫,看着不远处的叶景臣,有些疑惑。
“阿城,我问你,七七的母亲,是谁?”
霎时间,叶景臣就感觉到,那个半躺在病床上的男子,气息变了,从原本的温和清浅,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,甚至,是警惕的看着他。
即使他没开口,但是从那股冰冷的眼神,叶景臣就感觉出来了他的意思。
他在质问他,问她的母亲做什么,也在戒备他。
于是,他善意的笑了笑,解释道:“我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觉得,她很像我的一个熟人,所以,想问她的母亲,或许……就是我要找的人。”
二叔要找的人?
这怎么可能呢,二叔要找的女人,是他当年的女朋友,而他嫂子的母亲,则是白落苏。
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,她嫂子,又怎么可能像是他找的人?
不说叶枭了,连慕恩都不解的看着叶景臣,弄不明白,他突然这么说,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。
唯独白子谦,从头到尾,冷静的可怕。
站在角落里,一言不发。
用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,淡漠视线,看着屋子里的众人,洞察着他们的反应。
而后,听了叶景臣的解释,靳凉城才举起笔,在那白色的纸张上,写了两个大字。
「苏洛。」
是的,苏洛。
在他的心里,苏姨并不是什么白家的千金小姐,也不是什么白止萌的母亲,更加不是什么白落苏。
她就是苏洛,他认识她的时候,她就叫苏洛,让他叫她苏姨。
而白落苏呢,在她这个身份公布不久,她就带着白落苏的身份去世了。
因此,这么多年,在靳凉城的心里,白落苏不是白落苏,而是苏洛。
属于他记忆里,七七,以及他的妈妈洛兰记忆里的苏洛。
至于白落苏这个身份,如果可以,他宁愿,自己永远都不知道。
苏洛……
看着那白字黑字,叶景臣的双眼,一下子就红彤彤的。
他上前两步,想要伸手接过那纸,可指尖,都是颤抖的。
苏洛……苏洛……
她真的是苏洛的孩子,苏洛和他的孩子……
而苏洛,就是白落苏……已经死去的人。
等他的手,就差一厘米,就能拿到那张纸的时候,靳凉城突然收回了手,那张纸,被他握在了手里,警惕的看着叶景臣。
他是相信叶景臣,相信叶家,所以才写出了“苏洛”。
但是此刻叶景臣的反应,很奇怪。
所以……
他开始在犹豫,自己写下的这两个字,究竟是好,还是不好?
被拒绝的叶景臣,还没来得及开口,那边苏七月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,看着靳凉城和叶景臣此刻诡异的姿势,一脸不解:“叶叔叔……您跟我阿城哥哥,是,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没、没有……”听到她的声音,叶景臣有些仓皇的低下头,生怕自己此刻的表情惊到了她。
这个女孩……是他的女儿……
绝对是!
当年苏洛离开的时候,她已经怀孕了,只是因为他们的婚约问题,她说打掉了孩子,因此,他一气之下,说自己要回去结婚,但是其实,他自己心里清楚……
就算是那个孩子她没留下,他也不会再娶别人了。
可是……
他的一句气话,苏洛走了。
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,带着孩子走了。
然后,他再也没有见过她,找不到她……
一直到现在,过了将近二十年,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,没想到,同时得到的结果,是苏洛死了,而那个孩子……生下来了。
苏七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,病房里的其他人,也都是一脸的茫然。
她低下头,正好看到靳凉城的手里,握着一团纸。然后她伸出手去拿,他并没有阻拦的意思,而是仍由她从自己手里拿出了那张纸,摊开邹巴巴的一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