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微带沙哑的清冷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，韩小暖蓦地抬起头。
……他什么时候醒的？
韩小暖后知后觉地看着许家默，一脸的迷茫。
虽然人刚醒，可许家默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是清明非常。
他刚刚也听了一点母子俩的对话，欣慰儿子小小年纪就能言善道，且逻辑思维清晰颇有乃父之风的同时，又心疼自己吃瘪的女人。
许家默抬起没打点滴的手，直接顺走韩小暖手里的手机，举到自己面前，语气淡淡地说道，“若颀，你的观察力还算不错。只不过，仗着你妈妈给你生就的聪明脑袋欺负她，可就是你的不对了。”
韩若颀见许家默虽是轻描淡写，却是来势汹汹，不禁微微一蹙眉。
许家默瞧见儿子的小表情，微微一笑，“有什么事情，冲爸爸来，如何？”
“不如何！”
韩若颀立刻拒绝，暗自腹诽着：你可是比狐狸还要狡猾。
自己骨头还没长齐呢，去招惹他，岂不是送羊入虎口。就依着他那么宠爱妈妈那股劲，恐怕最后自己有可能连骨头都不剩啊。
不过，他还有个大靠山。
许家还有位太上皇呢，不是吗？
韩若颀也是不惧，仍旧笑眯眯地说道，“爸爸，你和妈妈约会，我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，毕竟一个许氏集团的执行总裁，老是一个人在外面凄凄惨惨地生活，说起来有点心酸。”
韩若颀是哪里看出他爸爸过的让人心酸的？
韩小暖哼哼想着。
表面上看，是在说许家默，其实都还是说给她听的吧？
停顿片刻，韩若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，“爸爸，你争点气，爷爷可是在我面前念叨好多次了。一说起你，就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。”
听说许光易都和韩若颀唠叨这些事。
韩小暖可以想见，韩若颀未来的道路被带的有多偏。
许家默看着儿子郑重的表情，眼角浮上浅笑，说道，“真是辛苦你们爷孙俩为我操心了。”
“你我亲父子，就不用这么客气了。”韩若颀嘻嘻笑着。
许家默一只手拿着手机，另一只挂着点滴的手搭在自己女人的腰间，意态闲适地说道，“不过，儿子，爸爸有个经验之谈要和你分享，应该对你以后有很大的用处。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韩若颀很捧场地问道。
许家默语气认真地说道，“不要惹女人生气……”
韩若颀一愣，随即笑道，“是的，爸爸，这是你的血泪教训，我一定铭记于心，绝不会犯。”
“晚了。”许家默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，“你刚刚欺负你妈妈，不仅仅单方面惹到你妈妈，你虽然是爸爸的儿子，可介于刚刚和你分享的经验之谈，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妈妈那边。”
本以为韩若颀会失望或者伤心之类，谁知道他只是淡淡地说道，“古往今来，爱情下面的牺牲品何止有千千万万。我只是沧海一粟，不值得一提。”
许家默皱了皱眉，“若颀，你妈妈已经被你张杞叔叔带坏了，你离他远一些。”
“爸爸，你放心好了，我哪里就是那么容易被带坏的，一个爱看《蜡笔小新》的男人而已。”韩若颀又小小地抱怨道，“我妈被张杞叔叔带坏，那是可爱娇蛮，怎么到你儿子这里，就是要雷霆之怒。厚此薄彼？还是为博美人一笑的权宜之计？”
见许家默皱眉不语，韩若颀脸上的笑容肆意而又张扬。
不过，他也没能得意多久。
蓦地，韩若颀脸色一变，压低声音说道，“我的教官来了，我要挂电话了，明天见，爸爸妈妈……“
还没待许家默和韩小暖来得及反应，韩若颀已经利落地挂掉电话。
一时之间，两个大人面面相觑。
许家默把手机递还给韩小暖，“若颀的这个教官，我倒是很想见见。能管得住这个鬼灵精，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。”
韩小暖笑了笑，“到时候，管得紧，你又该心疼了。”
“严父慈母……”许家默眉眼处染上淡笑，“你放心，我会把握好尺度。”
说起孩子，气氛忽然就融洽了许多。
忽然意识到现在两个人此时的亲昵姿态，韩小暖默默接过手机，身子往外挪了挪，“那个，不是我自己……是你拽着我的手，我怕碰到你手上扎的针……你别误会……”
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，挣扎着要坐起身来。许家默的长臂却丝毫没有松的意思。
“嗯。”他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韩小暖别扭地小声嘟囔道，“……你放手。”
箍在腰间的大手，没有松，反而更紧。
韩小暖清清楚楚看到许家默手背上那扎进血管的针头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着，不由心头一软，任由他搂着。
许家默得寸进尺，把头也靠了过来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，轻轻叹了一声，“暖暖，不生气了，好不好？”
韩小暖感觉到他微带灼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发顶上，顺着皮肤蔓延开来，敏感的肌肤引起一阵轻微的颤栗，自己的的声音微颤，“……许……许家默……”
“暖暖，你知不知道，你每次说要和撇清关系，我的心里都难受得不得了，恨不得当初你那一刀是扎在我的心口……”许家默轻阖上双眼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，喃喃低语，“这些年，我没有一时一刻是真正的快乐。暖暖，不是你需要我，是若颀需要父亲，是我离不开你……”
韩小暖听他仿佛呓语一般地说着，心头翻涌，又酸又涩。她不敢说话，将头埋在他的领口处。
“许家默，你真的确定我们要重新在一起。”良久，韩小暖轻声叹道，“世易时移，即使如你所说，你还爱着我。可你有没有想过，或许你爱的是七年前的我。七年的时间，太久了，你变了，我也变了……”
“七年……是太久了，我们已经浪费了七年的时间了。”许家默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暗淡，“余下的日子，我一刻也不想浪费。暖暖，我不要求你立即答应你，只是你不要再推开我，我想把我欠你的，一点一点追回来。”
韩小暖困在他的怀里，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，男人熟悉的清冷气息一点一滴地侵袭着她的心，她无力反抗他的诱惑，思绪都好似迟钝了，“许家默，你不要再哄我。我已经被你骗过两次了……”
“我没有骗你，从始至终是我一个人太傻，是我，是我误会你。”许家默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，“那天夜里，你决绝地自杀。抱着满身都是血的你，那时我才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。暖暖，我要你和我在一起，心甘情愿地在一起，我可以等的……”
这么卑微的语气！
韩小暖，你把一个性子孤傲的男人生生逼成了这般卑微……
韩小暖鼻头一酸，眼泪流了出来，她忍着不敢出声。
“暖暖，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……”许家默感觉到胸前的衬衫被温热的液体慢慢打湿，心头又是心疼又是欣喜，“暖暖，给我一个机会，让我光明正大地照顾你和若颀，可以吗？我的暖暖……”
眼泪流的更凶了，鼻子很快就被塞住了，韩小暖喘不过气来。脑子似乎也被塞住了，混混沌沌的，无法思考。
韩小暖没有说话，许家默也不催，只是安静的，紧紧的搂着她。
一室寂静，从窗帘撒开的一道缝往外看，外面应该还是一片白雪茫茫。
许家默摸到韩小暖的手很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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