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凝珠正在小方氏房里和她一起做简单的刺绣,凝珠此刻正在绣着一方丝帕,绣的是一朵荷花。
小方氏看了一眼凝珠正在绣的花型,微叹了口气说:“珠儿,你怎么还绣荷花,就不能绣个鸳鸯?你真的不想出嫁啦?”
“娘,我还没想过!”凝珠有些害羞地说:“而且我脸上还有疤,谁肯娶我。”
“这道疤不是到了你十八岁就没了吗?到时你也不嫁。”小方氏有些着急,她这个小女儿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想出嫁的念头?
“虽然我脸上这道疤到了十八岁就会消失,可那是我都已经是老姑娘了,谁会愿意娶?娘,我也不想嫁,您不要再说了。您再说,我就不理您了。”凝珠说得异常坚定,因为她真的没有想嫁的人,也没有喜欢的人。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,几乎就在这个小山村里活动,连自己家都不怎么出,去的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山上,她没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外男,自然也就无法动她那一颗芳心。
凝珠在心里想了一下,如果自己日后真的要嫁人的话,八成是会嫁给一个自己都不熟悉的人,那样的生活……凝珠不禁打了个寒颤,不愿再接想。就在这时,她想到了经常去山上找她的苏毅。这是唯一一个她比较熟悉的男子了,可她也从来没有生过喜欢他或者想嫁给他的心思。
“你还不让我说,如果我这做娘的再不催催你,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嫁人。”小方氏也不管凝珠是不是真的害羞,仍就不停的说。
“娘~,我不理你了,我去山上走两圈。”凝珠真的有点受不住小方氏的催嫁了,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害羞多一点,还是羞恼多一点,便只能用上山散心来做借口。
凝珠拿着那块儿自己还未绣完的小方帕,也不等小方氏作出回应,就直接走出房门,向山上跑去。
凝珠她没有带小竹篓,无法摘蘑菇或者捉鱼,于是她就在山上随便走走,却没想到今日正好苏毅也上了山。
当时,凝珠正斜靠在一棵大树下,想着心事。苏毅就突然在背后拍了她一下肩膀。凝珠吓了一跳,猛地回头,却发现是他,不禁宛然一笑。
此刻的苏毅,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怯懦,眼睛里也不再是对任何人都有防备和小心翼翼。他一袭青色长衣,头发干练的束起,眼睛神采奕奕,这几年长的连个子都比凝珠高了一个头。
“你今日怎么又上山了?”凝珠拍着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,示意他坐下。
“因为我今日上街买了好吃的,所以就给你带来了。”苏毅从怀里拿出一个纸袋,一层一层打开,居然是一个大鸭腿。
“哇!”凝珠家中过的艰苦,极少吃肉,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块的鸭腿:“苏毅,以前来都是给我带糕点、糖果、包子,这些倒还没有引起我太多好奇,你今天来居然给我带了了这么大一块鸭腿儿,你跟我说你到底干什么呢?”
凝珠不得不承认,苏毅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。他的长相是属于可爱型的,娃娃脸,看上去就想让人保护,特别能勾起女子的母性。所以,在一开始苏毅第一次来找她,带着许多包子的时候,她就想苏毅莫不是去卖身了!此刻的凝珠,把这种心思显露无疑,直勾勾的盯着苏毅。
苏毅看着凝珠越变越深的眸子,里面充满了狐疑,他的心不规则的跳了一下,急忙解释道:“你别想歪了,我没去做你想象中的那种……”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凝珠脑子里想的那个……职业。
“那你怎么那么有钱?而且,你也一直不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?”凝珠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,咄咄逼人的问。
“我……我其实一开始去了县令府里做小厮。”苏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结结巴巴的解释道:“一开始不跟你说是因为怕你嘲笑我,县令陷害了我们苏家,害得我们苏家家破人亡,我却又去了他的府里做小厮。”
“你想多了,我怎么会嘲笑你呢!?我反而觉得你很厉害,居然能压下心里的恨,去仇人家里做事。你是为了以后伺机报仇吗?”凝珠将鸭腿放在了嘴边,狠狠地咬了一口,边嚼着肉边说。
“是也不是,最起码一开始不是这样想的。”苏毅听到凝珠的夸赞微微红了耳根。
“苏毅,你为何对我这般好?我当年只不过给你吃了两个包子。可你这些年却时常往山上跑,给我送东西吃,还陪我说话。”凝珠不解的问。
“因为你是不同的人。”苏毅回答得十分含糊,说完之后他又低下了头,耳根的那抹红更红了。
凝珠不理解‘不同的人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她就在心里盘算了一番。我没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呀,唯一不同的就是我脸上这道神仙所为的伤疤!他应该看不出来呀!
于是,凝珠抱着刨根问底的精神继续问:“什么不同的人?我与别人有何不同?”
苏毅这次连头都没抬,就低低的说:“因为你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。在遇到你之前,我一直因为家里的事一蹶不振、昏昏噩噩的过日子,有时我都不希望自己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。可是你的出现让我找到了目标,有了活下去的理由。”
我居然这么伟大吗?!凝珠不禁在心里感慨。
“所以,凝珠,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见到你姐姐的。”苏毅猝不及防的抬头,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凝珠的双眼。
凝珠听到这里恍然大悟,心头一惊。难道苏毅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为了让自己见到姐姐?!他为何会把这件事情当做他活下去的理由,奋斗的目标呢?难道他喜欢自己?
想到这里凝珠不禁有些别扭起来:“苏毅,我想回家了,要不你也先走吧。”她对苏毅可是没有那种喜欢的,那以后是不是要适当的保持距离呢?
苏毅见到凝珠是这种反应,他纵使容易害羞,但也并非心性单纯之人,尤其是这几年在县令府里见过太多事,更是让他有了玲珑心思。他马上就知道凝珠对他并没有那种意思,不由得心中一阵失落。他就淡淡的应了声好,准备起身离开。却在这时,凝珠又喊住了他。
“苏毅,这个给你。”凝珠把腰间的小布袋儿递给了苏毅:“这是我昨日在山上的寺庙里拿的糕点,据寺庙说里的小沙弥说,这是王妃从皇宫里带出的御赐糕点,专门拿来做贡品的。”
苏毅迟疑了一下,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。凝珠直接上前,塞进了他的手里:“这些是我专门留给你的,你这几年隔段时间就要往山上跑,给我送好吃的,这个就当是回礼。”
苏毅握紧了手中的小布袋,眼神暗了暗。最后又抬眸看了凝珠一眼,便转身离开了。
凝珠望着苏毅渐渐离开的背影,心里想:其实,苏毅人还不错。如果这一生非得要嫁人的话,与其嫁给一个不熟悉的,倒不如嫁给他,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人。不过,这些事情等以后再说吧。
凝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把手中的鸭腿吃干净之后,便也下山了。她并没有想着把这鸭腿留给爹娘,就如同她以前吃苏毅带来的东西时,也从未想着留一点给爹娘。主要是她还得解释这东西是哪儿来的,太过麻烦。而且她不知为何,她就是不想让爹娘知道有苏毅这样一个人的存在。
也许她是真的挺怕爹娘到时会逼她嫁人,又正好有苏毅这样一个人存在,她爹娘就索性把她嫁给苏毅省事了。所以,她一直没让爹娘知道,她的生活当中还有苏毅这样一个男子。
这算是她对爹娘隐瞒的唯一一个秘密吧。不,不对。她突然想到自己还经常去寺庙里偷糕点呢,这件事爹娘也不知道,他们一直以为这些糕点是寺庙里的住持给她的。想到这里,她又想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