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白痴吗？”穷奇开口便骂道。
“用不着你来评价我。”莫明冷声道：“你也没资格来评价我吗？”
“亏你还是莫舒牙的儿子，难道连这一点判断都没有？”穷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，牙齿咬得嘎子作响。
“一定要按照你们的想法做事，才能说是正确的判断吗？”
“强词夺理这一套，倒是跟你父亲有几分相似。” 诸天文道 分享自 飞 速 中 文 网，更快阅读最新章节，f e i x s . c o m ，手机m . f e i x s . c o m
“这是在夸奖我吗？”
“你说是就是吧。”穷奇深吸一口气，朝身后看了一眼，在赵远光的搀扶下，风修慢慢站了起来，半截身子搭在赵远光身上，看上去只剩下半条命了。
说起来穷奇的立场变得很奇怪，他本来是坚定不移地站在秦汉晋这一边的，后来被莫舒牙封印进莫明体内，也是秦汉晋的计划之一。
只是这么多年以来，穷奇虽然无法跟外界交流，但却看着莫明一步步成长，到了今天的样子。
可以说莫明是他被封印的时候，唯一的心灵寄托。
尤其是当年莫舒牙封印他的时候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，这么多年以来，穷奇始终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莫舒牙道：“我相信有一天，莫明会在你的教导下，变成一个成熟让人值得信赖的人。”
当看着莫明一步步按照着秦汉晋的计划行事，就差临门一脚了，穷奇心里十分高兴，知道自己离脱困之日不久，但心中却有种别样的感觉。
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，要逐渐离开子身边的感觉。
就在石碑解除穷奇身上的封印，从莫明身体中出来的那一刻，他似乎明白了莫舒牙最后那句话的意思。
或许从一开始，莫舒牙就明白，他根本无法阻止秦汉晋的计划，心中所期盼的，不过是莫明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，在人生最重要的关头上，做出他认为正确的决定。
而这个时候，作为莫舒牙希望的寄托，穷奇必须代替莫舒牙，给出莫明一点关于未来的建议。
“你觉得你这么做是对的吗？”穷奇问道。
“我......”莫明低着头，不知道为何不敢去看穷奇的双眼。
“其实我没有阻止你的打算，我只是想问问你，在你内心深处，你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吗？”穷奇轻声说道：“我跟你共处了这么多年，虽然你并知道我的存在，但我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，除了你之外最离了解你的人，所以你不用想着骗我。告诉我，你觉得你这样做，是对的吗？”
或许是来源于某种奇怪的联系，在穷奇面前，莫明根本无法说出任何谎话。
说到底现在他根本没有一点想法，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想法。
写小说也好，找到天书令也好，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，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，但他慢慢发现，这一切不过是别人早就安排好的路。
从那时候起，莫明开始怀疑自己了，他这一生做出过自己的决定吗？什么时候他自己的想法变成了付诸实践的行动。
简单地思考以后，得出一个让人绝望的答案。莫明绝望了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，反正都是按照别人路去走的，为什么还要去思考该怎么走，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不就好了嘛。
不用去管自己开心还是不开心，反正只要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，至少有一个人会因为得到该有的结果而高兴，不是吗？
“我知道你的想法。”穷奇轻声说道：“你想要恕罪对吗？打算用牺牲自己来逃避对吗？”
“至少这样，我会体面一点，不是吗？”莫明苦笑道。
“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？”穷奇痛心道：“用死亡来逃避，将所有的痛苦抛给关心你挂念你的人，然后自己潇潇洒洒离开这个世界，还能够赚取一大票的眼泪，这就是你的想法，是不是！？”
最后几个字，穷奇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嘶吼出来的，声音犹如擂鼓一般在莫明耳边响起。
莫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，低着头矗立在原地，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，剧烈的痛苦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一般。
“抬起头，直视我，懦夫！”
“那你要我怎么办！”莫明抬头，直视着穷奇怒吼道：“你要我怎么办，让我用什么样子去面对可儿，用什么样子去面对浮藤，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苏子希，啊！你告诉我，我该怎么样！”
愤怒的声音，嘶吼出莫明内心最深处的声音。
让他感到绝望的，不是没有自己做主的自主意识，而是因为愧疚，那种要将他整个人都撕碎的愧疚。
或许洛可儿他们能够原谅莫明，毕竟这不是他的错，可莫明能够当做没事人一样继续生活下去嘛，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那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愧疚感，犹如一只大手，用力地握着莫明的心脏，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“我没办法告诉你该做什么。”穷奇道：“你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，到底该怎么做，是该你自己思考的问题，而不是像个孩子一样，哭闹着希望大人能够为解决所有问题。”
“我有了自己的决定。”
“所以我在问你，你觉得这是对的吗？”穷奇直勾勾地盯着莫明的双眼，似乎要将他的灵魂看穿一样。
“应......应该是对的吧。”莫明不确信地说道。
“准确一点，坚定一点地告诉我，你觉得是对的吗？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吗？”穷奇道：“只要你认真地告诉我，我绝对不会阻拦你做任何事情。”
莫明张大了嘴，呆呆地站在原地，根本无法说出任何话来。
忽然间，他心里有了另外一种感觉，原来按照别人设定好的路线走下去，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。
当你自己要为自己人生负责，站在岔路口做出选择的时候，才会懂得有被人安排好的一条路走，是多么的幸福跟轻松。
因为这一条路只要走不通，或者遇见什么困难，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责怪他人，趾高气扬地说道：“你选的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