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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三章 前路遇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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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人是一名精瘦的黑衣男子,蒙着脸,目光深不可测,对于唐啸天的殷勤与恭敬,他只微微点头,神情略显倨傲。.

唐啸天心里不禁有些讪讪,面上却不肯表露分毫,依旧殷勤地笑着:“公子里边请,来人,快上茶。”

黑衣男子却开口了,声音淡淡的:“不必麻烦了。掌门人,在下此番前来只是替我家公子给你传一句话的。”

唐啸天忙问:“什么话?公子但有吩咐,在下必定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
黑衣男子似乎笑了,眼中划过一丝轻蔑,“那么,你听好了。我家公子命你不许替那女子寻找公子无双。”

唐啸天愣了一下,不想黑衣人的来意竟与今日西湖画舫上的女子有关,心里暗道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怎的有如此大的能耐。一边忙小心翼翼地偷觑黑衣人的神色,问:“这,这是为何呀?老夫都已经应承下那位姑娘了,毁约只怕……”

黑衣人阴恻的一记目光立即让唐啸天将余下的话全数吞了回去,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唐啸天,冷笑道:“唐掌门,在下奉劝你一句,不该问的话别问,不该说的话也别说。江湖里的生存规则想必唐掌门是懂得的。你总不至于想与我家公子、与离恨宫为敌吧?”

唐啸天暗自咽了咽口水,连连摆手,吓得话都说不齐整了:“当,当……当然不是。唐某对公子、对离恨宫向来是很尊敬的。”

黑衣人嗤之以鼻,目光似笑非笑,“既然唐掌门不想与我家公子为敌,那么就照办吧。”

唐啸天为难着脸,“可是,那个女子武功远在唐某之上,唐某委实不敢得罪她啊。.若是她向唐某问起,唐某又该如何作答呢?”

黑衣人的目光扫过唐啸天的脸,阴冷如刀锋,“怎么,如此小事,唐掌门竟不会看着办么?”

唐啸天计上心头,把手放脑袋下,做了个割头的姿势,“要不唐某派人悄悄的……”

黑衣人“砰”的一声拍碎了手下的梨木雕花案几,目光灼灼,“唐啸天,你给我听好了。你若是敢动那女子丝毫,四川唐门就等着在江湖销声匿迹吧。”

唐啸天瘫坐在那儿,一动不动,两只眼珠子一眨不眨,似乎吓得不轻。如今的离恨宫在江湖上真可谓是如日中天,要灭某一个门派的确是易如反掌的事情,绝非玩笑。

待到他回过神来时,黑衣人不知何时已走了出去,远远扔来一句:“她若问起,你就告诉她,找不到人。”

唐啸天忙追在后头连声道:“是是是,唐某晓得,您老慢走。”

送走了那黑衣人,唐啸天坐在椅子上,不由拭了把冷汗。

冷月横空水清浅,桃岸纷飞暗香动,孤舟渔火对愁眠。

给画扇的伤口敷好药后,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,这才哄得她沉沉睡去。白霓裳的眼中满溢着温柔的笑意,替她掖了掖被角,这才起身走出去。

见她披了一袭月白色的清荷云锦珍珠披风,宇文飘雪忙问:“这么晚了,你要上哪儿去?”

白霓裳回首淡淡一笑,“今晚月色很好,我想一个人到岸上走走。”

宇文飘雪下意识道:“那我陪你一起去。”

白霓裳想当然地拒绝了他,“那怎么行?画扇如今身上有伤,你若陪我一起去,万一有人来袭,她一个人可怎么办?更何况,阿牛哥哥,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
宇文飘雪的嘴角动了动,终是什么也没有说,温和道:“好,那你莫要走得太远,记得早点回来休息。”

白霓裳点点头,掀开帘子走了出去。

宇文飘雪望着她的背影,无声叹息。他的话其实是白嘱咐,自从离开长安后,她便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,惊醒后总是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,独自垂泪到天明,何曾安睡过?如今,她晚上几乎都不睡觉。好多次,他都看见她房间里的灯亮着,而她对烛独坐,一坐往往就是一整夜。偶尔他路过她的窗口,总会听见她忧伤的呓语,叫的无外乎两个名字:千歌,娘。

白霓裳立在船头,湖面上风很大,一阵阵地吹在身上,夹着露水,凉浸浸的。夜风扬起莲青色的裙裾嗖嗖作响,一头白发飞舞在黑夜里,星辉点点,如霜如雪,恰如满地铺撒着的月华般清冷凄切。夜晚的西湖宁静如一面明镜,渊静鱼跃,波光粼粼。整个湖面上只有她们这一艘画舫,孤舟渔火,冷月如霜,飘泊在淡淡的乳白色雾气里,别有一股离愁别绪的凄美。

蓦然提气,一道白影翩若游龙地飞掠过湖面,如凌波仙子般踏水无痕,姿影清雅绝世。

白霓裳轻轻落地,拣了一处大石坐下,掏出腰间玉箫吹奏起来:“春江潮水连海平,海上明月共潮生。

滟滟随波千万里,何处春江无月明。

江流宛转绕芳甸,月照花林皆似霰。

空里流霜不觉飞,汀上白沙看不见。江天一色无纤尘,皎皎空中孤月轮。

江畔何人初见月?江月何年初照人?

人生代代无穷已,江月年年只相似。

不知江月待何人,但见长江送流水。

白云一片去悠悠,青枫浦上不胜愁。

谁家今夜扁舟子?何处相思明月楼?

可怜楼上月徘徊,应照离人妆镜台。

玉户帘中卷不去,捣衣砧上拂还来。

此时相望不相闻,愿逐月华流照君。

鸿雁长飞光不度,鱼龙潜跃水成文。

昨夜闲潭梦落花,可怜夜半不还家。

江水流春去欲尽,江潭落月复西斜。

斜月沉沉藏海雾,碣石潇湘无限路。

不知乘月几人归,落月摇情满江树。”

一曲吹毕,那管莹白如雪的玉箫上已落满泪痕,白霓裳将箫按在心口,隐隐的痛楚传来。

无尽的黑夜袭来,清雅如玉的白衣公子红了双瞳,哀不胜举地颤抖问:“白丫头,你说什么?”

女子明亮的眼眸蓄满泪水,心痛的感觉几乎要埋没掉她,深深吸气,决绝道:“我说,我无法原谅你的欺骗。”

他步步进,她步步退。最后抵在了树木上,白霓裳眸光一凛,蓦然抽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,凄凄微笑:“你再过来一步试试,你若执意要勉强我,我立时死在你的面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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