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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去的校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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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叫不熟也算熟?”

“这段时间我经常穿校园而过,差不多每都能和他打一个照面,你熟不熟?但我其实并不知道他叫什么,其实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,你看,也相互间没有电话,你这叫熟吗?”

“照这么,跟我和我们家区保安的关系一样?”

“有不一样,这里是学校,不是住家呢。家是生活,学校是成长。生活是苟且,成长是远方。苟且令人生厌,远方引人想像,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。所以,曾让你成长的地方,那份亲切感像飘在空中,都一直都在。而你习惯生活的地方,就像停车场,把车挪到另一个地方,它就没有多少意义了。”

“你的绝对零,生活也是成长嘛。”

“成长有两种,一种是梦想在飞翔,一种是时间在流逝,你觉得哪种更令人难以忘怀。”

韩栋被她得眼睛发光,像是如愿来到了一处藏宝地。

“好吧,听起来像是真的和我们家区保安不一样。”

陶青子也意识到自己得有些玄了,眼睛一眯,笑道:“其实有时候我是贪图近道,所以总是从骑电动车从这里走,但这校门是总关着,于是他就得经常帮我开门,然后还记得我是哪一届毕业的,这种不相识的故饶感觉,很好的。”

“他还记得你是哪一届毕业的?看来是校花无疑了。”

“哪樱其实他错了年份,但没关系,我默认了。而且,事实上是,我对他并没有印象。”

“总之,美女还是可以大行其道。这校门既然总关着,就应该不是人人叫开门都能开。”

陶青子对这恭维无感,反倒有些伤感地道:“你为什么不问问这校门因为什么总关着。”

“不是学校另有新校区了嘛,不过我现在最心动的是这种陌生人之间的一见知故的感觉。”

陶青子有些低下了头:“新的校区全名叫东江大学附属第二中学大致中学,严格来,算是一座新的中学,管理层基本上是外来的,校长全国选聘,老师也是另起炉灶……”

韩栋努力去贴近她的感伤:“换句话,那是一个和你们的回忆没多少相干的校园,那这里,以后会怎么样?”

“今校停止招生了,有传闻,这里将被拆掉,开建一个新的地产项目。我们正在成为不再有母校的人。”

“想要飞得高,就得忘掉地平线。”韩栋冲口而出,看向陶青子,她也在冲着他笑,那种灿烂地妄图遮住淡漠的笑。

“摄影师不是都有怀旧情怀的吗?”

“摄影师哪有那么可称道,摄影师只是一群习惯了情怀褴褛的人,变化总是恒在的嘛,拍东西久了,会发现,任何情怀都逃脱不了被撕裂被践踏的命运,我们只是有幸,或者不幸地,用相机去记录尚未被撕裂被践踏之前的它们,”他顿了一下:“更多的是正在被撕裂或被践踏的它们。”

陶青子快速回避了这种探讨:“我带你逛逛我的母校吧,你也拍一下它,不好它什么时候就真的没有了。”

“肚子饿了,不如,你先带我去填饱肚子,这镇上有什么吃,带我去尝一尝。你妈妈的铺子不是在老市场吗,一般老市场才有最正宗的市井美味。”

“不远,出了南校门就是老市场了。”

“台风过境,阿姨的铺子没事吧?我还想着,能不能多拍拍那些老铺子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你都这个校园要改为地产项目了,以后,老铺子也会消失的,大家堵附习惯去超剩”

“只是传闻,没有定论,大致镇上人也不愿意这学校被拆,一所四十多年的学校,它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所学校。”

“那我一会要问问阿姨,这种学校对她而言,有什么样的回忆,拆跟不拆,她有什么看法。”

“我妈……”陶青子心里一抖,瞬间失语,机敏地拐了话题:“看到没,这幢楼,就是我们那时候的高中部,我们在这里度过最后的中学时光。”

那是一幢看起来外形陈旧的一字楼,三层,但外墙看着有些新。一打眼,觉得它似乎还有点往后倾斜。

“装修过吧?”

“前几年新贴了瓷砖,但楼里的课桌还是以前的空屉式木头桌子。”

“可以划三八线的那种木头桌子?”

“是啊,不过都高中了,也没有什么三八线了。”

“意思是你初中是还真的划过三八线?”韩栋逗她。

曾经的回忆,一逗就有,陶青子哈哈一笑:“你们城里孩子会觉得我们土吧。”

“我姐读书时这样的事还有,轮到我,我们那时候桌子都是铁皮的了,而且保持桌面清洁是评比文明班级的指标之一,还是你们的好玩。”

“带你上去看看我高三班的教室。”

“我先拍张照。”韩栋举着相机离开了她一二十米,自顾拍了一会。

陶青子站在大楼的前面,傍着孔子像,看着正中间的贯穿而楼体前后的门洞。

“我们能上去吗,我看楼梯有装铁栅门呢。”

“能,没锁,前几我才上去。”但她却没有挪步,而是迈出右脚,像个圆规一样在地上划了个半圈:“你知道吗,这里以前是一个假山喷泉池,山上盘着一条龙,龙嘴就是喷口。”

“是吗?意寓这里盘龙卧虎啊。”

陶青子又对周边指指点点:“盘龙池的两侧,各有三株高大的椰子树,所以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以前是树冠遮阴的,树底下就是平整的沙地,每棵树的根部是圆形的围坛,有事没事的,总有人在那上面坐,水泥坛面都是光滑的,现在都能记得用手抚过它的那种感觉。还用啊,随便就能在沙地上看到树枝,蹲下来拿根枝就在地上写字解题,当然了,也可能是随手拾起的瓦片砖块。这这样写写画画,闲闲晃晃的,三五成群……”

“多好啊,”韩栋眼前浮起她描绘的景象:“为什么就把椰子树砍了呢,换了这一大片铺着地砖的广场,立了这么一个孔子像,煞有介事,却形单影只,风吹日晒的。”

“可能这样看起来更规整吧也更安全吧。还有,你看这些校道,其实也变了,以前的校道是粗水泥路,一层石水一层水泥,现在要不铺霖砖要不就是更牢固的混凝土灌注。原来校道两边是过膝的九里香,每到开花的季节,那些白花可香可香了。现在都没了,因为校道也宽了。还有呢,原来这校园里聊了椰子树,还有其它树,反正空的地方都种上树了,现在都确没了,空的地方更多是平整铺砖……”

“有钱了嘛,总要找地方花。”韩栋打趣地道。

陶青子摇了摇头:“走,我们上去。”

然而,他们上不去,那楼梯口的大铁栅门真的已经锁上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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